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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犯

战犯

距我离开家乡已经十二载,十六岁的我怀抱梦想参加了正义与荣耀的十字军。梦想着在战场上守护家乡与正义,在神的祝福之下获得璀璨的荣耀。相信着神的代言人的话语,我们与异教徒们生死搏杀。跨越无数的敌我尸骸,历经十年战火见证着象征着神的荣耀的军旗逐渐插满异教徒的土地。如今终于攻到了敌人王都,罪恶的都城。

我率领的精英小队率先杀入了王城之中,我接到的命令是见敌必杀,一个不留。信仰恶魔的敌人毫无生存的价值,这十几年中我一直被如此的教导着。

见敌必杀——

见敌必杀——

挡在我的面前的无论是抵抗的卫兵还是设法逃走的女官都一视同仁的回到地狱当中忏悔。我心中毫无迷惘,我这么相信着。

敌人的抵抗已经土崩瓦解,我散开了我的队伍让他们自由的选择有价值的目标。他们会将看中的财帛先给神,不过我对此并无兴趣。我孤身一人继续深入敌人的皇宫,4名禁卫同时向我攻击,我承认他们的配合十分完美。不过也仅此而已。踏过他们的尸体,我走进了一座大殿当中。

殿内的宝座上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子,他的身边还有一个美貌的女子。两人身着华服头戴王冠,唯一格格不入的是两人手里都拿着一把宝剑。

见敌必杀——

见敌必杀——

心中的命令在反复的重复着,我面无表情的向他们走去。身上溅满了敌人的鲜血的我对于他们来说就犹如九幽恶魔一般也说不定。他们恐惧着,我能够感受的到。那种新兵在战场上遇到老兵的感觉。两人相互点了点头后,一起向我冲了过来。作为一个新兵来说这已经很不错了。

从两个人身上交错而过,他们的头颅飞向半空。再多的勇气也无法弥补技术上的差距。宫殿的后面还有一间房间,我踏着鲜血继续前行。

房间内有一个襁褓,一个女婴在襁褓内咿咿呀呀的冲我挥着小手。女婴长得很漂亮这点和之前的女子有几分相像。

见敌必杀——

一个不留——

心中重复着接到的命令,我走到襁褓前面掏出匕首。似乎是觉得我脸上的血痕十分有趣,女婴见我接近没有哭泣反倒是笑了起来。真是个不懂气氛的女婴。我高高的举起匕首,另一只手扶住女婴的身子。女婴反倒用手抓住了我的手指,软软的和我满是老茧的粗壮手指完全不能相提并论。我犹如触电一般的后腿了好几步,看到我的滑稽反应女婴笑的更开心了。

见敌必杀——

见敌必杀——

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

我不知不觉的咬紧了牙关,就连什么时候自己把牙齿咬破了都不知道。一股咸腥气从口中扩散开了。我是一个军人,应该服从命令。我的任务是见敌必杀,一个不留。我在心中重复着。可是我的理想又在哪里呢?我怀抱的梦想正义与荣耀又在何方?我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忘记了正义与荣耀呢?近十年的回忆从脑中闪现,从最初的在战场上苦苦挣扎求生——到奋勇杀敌。从最初的战役,到弹尽粮绝的艾丁尔堡保卫战。我的突然发现我原来真的只是一个士兵。和正义与荣耀没有半分关系。

察觉到这一点的我拿起匕首重新走到了女婴的面前。女婴伸出双手似乎是想让我抱她,我重新高举起匕首,同时用另一只手去压住女婴的身体。女婴用双手抓住了我的手指,这次我没有躲避。既然知道了自己是一个士兵,那么就应该完成士兵的使命。我是这么想的。

钢制的匕首刺穿了婴儿床。

我将襁褓斜跨在前胸,里面的女婴伸着手抓着我的脸颊嘻嘻的笑着。失去了正义与荣耀的我现在终于连士兵都不是了。违反了命令的我现在只是单纯的叛军了。假如少年时的我看见现在的我的狼狈样是会露出鄙视的笑容还是欣慰的笑容呢?我不敢肯定,女婴的手上湿漉漉的。她把那水渍放到嘴里允吸起来。

我才发现我已经泪流满面。

重新走到殿堂之上,两具无头的尸体躺在地上。我发现自己真的是无药可救。用手紧了紧襁褓,避免女婴看见地上的情形。我跨步迈过两具尸体向外走去。

我和我的原部下在殿堂的门口汇合了,他们脖子上挎着各种珠宝项链与他们血迹斑斑的铠甲配合起来给人一种滑稽可笑的小丑的感觉。

“真不愧是是队长,在我们到处寻找战利品的时候队长就已经把这次的头功拿到手了。”

“早知道就不去弄那么微薄的战利品而和队长一起行动好了。队长你是不是故意把我们支开好想要独占头功啊。”

“那是你自己愿意去抢战利品的别赖在队长身上。要是不让你们去你们之后说不定会怎么说呢。”

“不过队长你那个襁褓里的是?”终于大家把视线集中在了我胸前的襁褓之上。

“是一个女婴。”这么多年只在军令的有所对话的我已经渐渐忘记了如何和人交谈。为此被称为“冷面铁血的斯巴达”。

“那个看了就知道吧。为啥要带出来?是要把这个恶魔之子献给神么?”所谓的献给神就是把人活活烧死,我曾经见过那个场面。被火焚烧的人一时半刻无法真正死亡,在火焰在拼命哭喊的声音即便是战场之上也没有的残忍。

“我要带她离开。”我斩钉截铁的说道。

“队长你是开玩笑的吧!”感受到我的不同以往,几个人立即退后几步隐隐的将我包围在中间。

“从现在起,我不再是你们的队长。我放弃了这个职位,你们不必顾忌。”这大概是我几年以来说的最长的句子了。

真不愧是我的部下,我说完这些话后他们就立刻掏出了兵器将我包围在中间同时侧步移动。他们非常清楚我从不开玩笑,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4个人分别站在四个方位,已我背后的部下最先发动攻击。我以最小的动作让开了这次的攻击,在我开始反击前左侧又袭来长剑破空的声音。我暗中赞叹了一下,对付比自己强大的敌人与其一起发动赌命一击,不如一波涛式的攻击让对无法反击。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过这种熟练的配合也许他们在心中早就操练过无数遍了。

四个人接连不断的向我攻击,我只以最低限度的躲避寻找对方的破绽。这种时候与其冒险反击不如专注在防御之上等待对手露出破绽。仅仅过了十几回合他们四个就已经呼吸凌乱,进攻的节奏也越来越快。也许每次进攻都有可能被反击而死的恐惧让他们的平常心逐渐崩溃。他们清楚我的恐怖的同时制定的战术同样在我的恐怖压迫之下。要战胜我,他们要先战胜自己的恐惧之心。

“冷静下来,你们节奏有些乱了。”处于多年的情分,我提醒他们。

几个人浑身一震,同时后退了一步。然后几个人的剑分别向着不同的部位发起来同步一击!

也许是明白自己无法战胜恐惧心,也许是无法继续忍受煎熬。几个人最后还是选择了同时攻击的赌命一击。

我扯下袖口把受伤的左眼包扎起来以免影响右眼的视力。真不愧是我的部下,杀掉他们让我付出了一只眼睛和三根手指的代价。眼睛是在他们发动同时攻击时反杀一人而付出的。手指是三人发现我对守护襁褓格外执着时全部都瞄准那一点进攻。我只能将襁褓丢上半空中。在他们愣神的一刹那我斩杀了其中的一人,但为了接住襁褓我丢掉了3根手指。

3人依靠弱点攻击勉强维持的战斗。在我再次击杀一人时就已经落幕。我现在可以为自己包扎伤口也说明了他们的失败。

从这一天起,我成为了世界上最大的战争通缉犯简称——战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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